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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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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朝陽家的房子,到現在應該有十幾年了。房子雖然保持的很新,但黃色的房門和家具,甚至頭頂吊燈發出的黃色光芒,都帶著一種黃蒙蒙的年代感。

在這種帶著年代感的屋子中,被放在床上,並且被謝朝陽拉著一只手臂的謝婻,一動不動望著轉頭沖她微笑的謝朝陽。

十年了,相比以前,如今的謝朝陽即便脫了外套,即便穿著跟以前學生期一模一樣的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,他的身上也沒有一丁點以前的稚嫩和青澀了。

如今的他,身體長高了,肩膀變寬廣了,胸膛結實了,手腕胳膊變得有力了。甚至一張依舊帥氣的臉上,現在看著也是成年人的成熟和睿智,而不是以前的青澀和單純。

但就這樣的他,在謝婻看來,卻是比不上以前的。

至少在感情上,十七歲的謝朝陽,要比二十七歲的謝朝陽要大膽勇敢的多。

在以前的時候,謝婻還在跟他生氣,還在心裏埋怨著他。但如今在兩人再次接觸了一年半後,在兩人都別扭的用朋友的身份接觸了一年半後。在這樣的一個夜裏,喝了很多酒的謝婻就感覺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失望了。

所以在楞楞的看了對方好久後,一直被他拉著的謝婻,便望著他特別認真的詢問道:“謝朝陽,我們要一直都這樣嗎?一直都這樣,你就不怕有一天我真的會碰到另外一個人嗎?”

已經快到淩晨十二點了,謝朝陽家有了一點點年代感的老小區老屋子,今晚顯得格外的安靜,安靜的幾乎有點可怕。

在死一樣的寂靜中,謝朝陽轉頭靜靜的看著躺著的謝婻,眼中的眼色一點點的改變著。

他起先特別冷靜,但到了後面,他的眼中竟然也出現了跟謝婻一樣的迷茫,到了最後甚至還有一點點莫名的無助和委屈:“是你拒絕我的,是你不想要我的。最開始是我做的不對,但到後面是你拒絕了我,是你不要我的。你不想要我,我也只能按照這種方式。按照這種你喜歡的方式,繼續陪著你了。至於其他人——”

至於其他人,謝朝陽根本就沒有想象考慮過。

因為從十七歲跟謝婻早戀起,他一直以來認定的就只有謝婻一人。他從來都沒有想過,他會喜歡其他人,他會有其他人。

同理,不管謝婻之前談過幾個男朋友。他也確實有一種,她只是在玩,她最後還是屬於自己的感覺。他從來都想過,她會真正的屬於另外一個人。

“什麽叫做我不要你?是你把一切都看的比我重要。你的母親你的學業,你的工作你的前途,所有的一切你都看的比我重要。而且你還特別的大男子主義,一段關系你說想怎麽樣就怎麽樣,你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,你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為我考慮過。就像現在,明明我都有新的生活了,我都拒絕你了,你偏偏又跑過來了。

你來了就來了吧,你還變得特別的懦弱膽小。你完全不解釋,不爭取,你就這樣跟我不鹹不淡尷尷尬尬的接觸著。你還天天的給我說什麽,放心有你在,你就不會讓我虧錢。我需要你過來這裏幫我盯著寶格盯著我的錢嗎?我需要你給我安排這個那個嗎?冬天電暖器,秋天小綠植,連酒店的被子和款泉水,你都找人給我換了。你是不是感覺這樣的你顯得特別厲害特別偉大?現在因為投資的事情,我像你想的那樣,又開始依賴你了,你是不是感覺自己挺厲害的?你這樣——”

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,謝朝陽反倒委屈起來倒打一耙了。

感覺不可思議,謝婻猛然的掙開了被他握著的手,隨即就猛然坐起,毫不猶豫的反駁起來。

她在這邊激動的控訴著,因為激動,謝婻感覺自己渾身都被氣的發抖了。

但就在她激動不已時,她猛然看到到坐在床頭的謝朝陽已經冷靜下來了。他的眼中,他的臉上,竟然已經恢覆平時的淡然了。這樣的他給了謝婻一種,剛才她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感覺。

這種你在這邊氣憤激動的肺都要炸了,但對面的人,還是像個死人一樣冷靜的場景,一下子就讓謝婻徹底的失控了。

然後借著身上的一點酒勁,謝婻徹底的失控了。

轉頭拿起很後的枕頭,謝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。就起身跪坐在床上,向一直冷靜的謝朝陽狠狠的砸了過去。

“讓你裝冷靜,讓你裝啞巴。把我弄成這樣,耽誤我這麽多年,憑什麽你要這麽冷靜!!”

作為一個女人,她長得不錯,她事業發展的不錯。最起碼,在同齡人都還忙著每月賺三千五千時,她已經把她一輩子能賺的錢都已經賺夠了。就算後來腦抽把錢都拿起投資了,但至少在這之前,她已經把自己生活的房子買好了。

最起碼,她有人脈,她在編輯圈有一個特別了不起的老師。

靠著對方,靠著以前的人脈,靠著以前拍攝出的電視劇,她其實一直都有錢拿的。

只要她想,任何長得可以的小鮮肉,她其實都可以想辦法找到的。

最起碼,她是不愁找不到對象的。

但偏偏就這樣的她,就是被面前的謝朝陽給害慘了。

如果12年的那次同學聚會,他們分手了,謝朝陽就徹底的出國走了,兩人徹底的斷了聯系。可能到後來,她也能真正的死心,真正的把他忘記了。

但偏偏這人,他還是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。

自己畏寒,天氣冷了就感覺難受,就想在旁邊時時放個小暖爐。

自己喜歡盆栽,不管是家裏還是辦公室裏,能養花就一定養一兩個小盆栽。

自己自從有錢了,就變得膨脹驕縱了,睡覺她現在就要蓋羽絨被連枕頭她也要羽絨的。

喝水她也開始固定牌子了,至少在自己家裏,她都開始按照牌子,一箱一箱的屯水喝了。

所有的事情,她都沒有跟寶格其他人說過。

但這些事情,她以前發微博玩微博的時候,卻在微博上不經意的透露過。

在整個寶格,她只認識白展平和謝朝陽。

這一件一件的事情,謝婻從不認為是白展平做的。作為老同學和合夥人,對方能經常的囑咐秘書給她預定酒店,給她安排接送司機,其實已經夠仁至義盡和體貼了。

那麽所以的一切,不是白展平做的,自然只能是謝朝陽安排的。

在以前的時候,謝婻一直在假裝自己不知道這些事情。

她也從來都沒有,把一切都挑明的想法。

但今晚,謝婻感覺太憋屈,太難受著。

想到就是因為面前的這個人,害自己白白的浪費了十年的青春,謝婻就感覺格外的氣憤。

想到這人,以前那麽的勇敢,大膽。現在卻變得畏首畏尾,只敢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。謝婻越打越氣憤,手上的動作就越來越沒有輕重了。

她不管不顧的發洩著,年齡越大,真的變得越來越寡言沈默的謝朝陽。任由她打著,腦袋也跟著那個??x?大枕頭一動一動的。

不知道兩人之間怎麽就變成這樣了,想到上次自己來這裏是還是青春年少的17歲,一轉眼的功夫,自己就變成27歲了。

想到都十年了,自己的感情生活還是一團糟。

想到謝朝陽都敢有膽子把她抱到這裏,卻沒有膽子,跟她多說一些,好好跟她認錯和解釋。

謝婻就下了狠手,就站起身子,一點都不留情的打著謝朝陽的腦袋和後背。

謝朝陽有些太可惡了,自己有些太鉆牛角尖了。

心裏恨著謝朝陽的不勇敢,不果敢,也恨著自己的不瀟灑,不灑脫。

所有的情緒堆積在一起,這些年隨著年齡的增長,在外越來越冷靜,越來越理智成熟的謝婻。此刻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,徹底的不管不顧著。

她沒完沒了的辱罵著越來越沒膽子的謝朝陽,她無休無止的用枕頭擊打著沈默的謝朝陽。嘴裏一直說著憑什麽自己的十年青春,就要被他這樣的毀掉。憑什麽這麽多年了,他就是不放過她,她就是忘不了他。

被謝婻拿枕頭打著的謝朝陽,坐在自家床頭,一動不動任由她打著。

這樣的事情,他是第一次碰到。

謝婻手上的枕頭比較柔弱,就算被打了,他也沒有感覺有多疼。

而且理智告訴他,這個時候他如果閃躲了,或者說錯話了。那麽後面的時間,他可能都要後悔。

所以到了最後,被第一次這麽對待的謝朝陽,只能下意識的低頭忍耐著。

但是他沒有想到,謝婻會越打越起勁。會從跪著打他,慢慢的變成站起來打他。

他也沒有想到,他自認為的尊重對方,默默守護,到了謝婻眼裏就變成懦弱和不勇敢了。

在謝婻罵著罵著,都開始罵他懦夫膽小鬼時。

在對方說出後悔十年前認識他,跟他扯上關系時。在謝婻打著打著手上的羽絨枕頭終於破裂,羽絨鵝毛滿天飛時。在罵著的謝婻明顯被破碎的枕頭嚇了一跳,下意識的安靜下來時。

在滿天的羽絨中,被她打了許久,罵了許久的謝朝陽。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,就突然起身抓著謝婻的手臂,猛然的把她拉向自己。

謝朝陽家的這個房子,曾經他跟他母親居住過,曾經他帶著謝婻住過一晚。

他們在這個地方,一起疊過千紙鶴,一起許過未來的心願。

這個地方,對謝朝陽來說,是一個特別特別重要的地方。

自從兩年前,決定真正的回來後,他就想象過把謝婻帶到這個屋子的場景。

因為這個,他按照謝婻現在的喜好。在這裏買了最好,最柔軟的羽絨被子和羽絨枕頭。

所以今晚,在鬼使神差的把睡著的謝婻帶過來後,他就毫不猶豫的把她抱進了這個屋子裏。

這裏的枕頭,這裏的被子。

謝朝陽從來都沒有想到,會是這麽用的。

但此刻,在漫天的羽毛和飛絮中,他就是把剛才囂張萬分的謝婻按在了下面。

最初的時候,謝朝陽只是想證明,他不懦弱,也不膽怯。

但等突然跟謝婻唇齒相觸後,抱著自己從十七歲喜歡到二十七的女孩子。

到了後面,謝朝陽卻什麽顧不上了。

再到後面,在謝婻被他嚇了一下,隨後也突然的回應他後。謝朝陽的腦子就像炸開一樣,什麽都顧不上了。

其實,他跟謝婻之間,很多的事情都沒有說清楚呢。

其實按照他之前的計劃,他們應該慢慢的再接觸著。等到後面,因為錢和公司的事情,他們緊緊的聯系在一起時,那個時候才是他重新跟謝婻表白的時候。

其實,他之前想過要怎麽對待謝婻的。謝婻是一個特別感性的人,在激情和真正的感情之間,她更加看重那種日積月累,相濡以沫的感情,而不是什麽莫名其妙的激情。所以想跟她重新開始,最好的方式,還是跟她日積月累的相處著。慢慢用相處,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,重新給她安全感。

其實——

其實這次回國前,謝朝陽想了很多。

其實這次回國後,謝朝陽也做了很多。

其實對於怎麽跟自己喜歡的人重新開始,謝朝陽是有一個詳細計劃的。

但他所有的計劃和想法裏,就是沒有今晚他莫名其妙的把她偷偷帶回來的這出。

他的計劃中,更加沒有謝婻會突然醒來打他,罵他,罵的他幾乎都受不了的這些。

他的計劃中,更加沒有他會撲倒謝婻的這段。當然也沒有,被他撲倒的謝婻,會突然回應他的反應。

反正此時此刻,以前只是偷偷摸摸牽過手,偷偷摸摸親過一次的兩人,這次就真正的失控了。

明明,以前的兩人都還青澀的代名詞。

明明,以前的兩人都算是完全沒有任何的經驗。

明明,他們之間的關系,其實還不到這個地步。最起碼他們中間的問題,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解決過。

但莫名其妙的,一切就是完全亂套了。

愛上一個讓你又氣又恨的男人,你會怎麽辦?

如果這個男人,在工作在事業在學業上,表現的都是頂呱呱的。但是在感情上,他就是有些自以為是,就是變得拖拖拉拉不果斷,你會怎麽辦?

如果這個男人,是你從十七歲饞到二十七歲的,你會怎麽辦?

如果這個男人,你確實恨他恨得牙癢癢。但你也明白,除了他,你就是誰都不喜歡,誰都不要。這樣的情況下,你會怎麽辦?

反正,不管別人是怎麽個反應。二十六歲快二十七歲的謝婻,選擇伸手緊緊的擁抱著對方,選擇熱情的回應對方。

如果在平時,謝婻肯定不會這麽的大膽和瘋狂。

但就在今晚,她第一次真正的意識到了什麽是時光流逝和歲月無情。

多麽可怕,似乎轉眼間,她跟謝朝陽就要27歲了。

明明十七歲時,他們那麽的要好,那麽的憧憬他們的未來。

但是眨眼見,莫名其妙的他們就27歲了。

十年時間,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就消失了。

明明她跟謝朝陽之間,也沒有發生什麽太原則性的問題。

就算以前真的不好,就算以前謝朝陽真的給了她很不少的感覺。

但是到了現在,他還是喜歡自己啊。

但是到了如今,她還是對他念念不忘啊。

這樣的情況下,他們為什麽還要一直別扭著,一直擰巴著。

覆水難收,破鏡重圓這樣的詞匯,謝婻一直都知道。

但過去的事情,他們真的需要一直都想著念著嗎?

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,她真的一直要活的別別扭扭的嗎?

她和他,真的需要一直糾結過去?真的要一直擰巴糾結到天荒地老嗎?

他們就不能暫時的放下以前,嘗試著給兩人制造一個更好的未來嗎?

至於以前,覆水難收,他們就不收了。破鏡難圓,那他們就不圓了。

把這些不好的事情都放下,嘗試著遵從內心,再給彼此一次機會,不好嗎?不行嗎?

他們,就不能再次勇敢一次,再次真正尊重一下自己的內心嗎?

最關鍵的是,今晚躺在這個床上。

謝婻有一種,再不珍惜時間,她真的要老了的感覺。

她也不知道,她為什麽突然就想到這些。

但是人的一輩子,它能有幾個十年?能有幾個特別美好,特別年輕的十年?

突然的,謝婻就怕了。

突然的,謝婻就不想再等待下去了。

突然的,在酒精的推動下,謝婻就想真正的勇敢坦然一點。

突然的,新的一年,她不想再糾結擰巴了。她想嘗試著,給她和謝朝陽另外一個可能和結局。

當然,如果這次還是失敗,那她也認了。

但在這之前,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,給謝朝陽一個機會。

她想看看,如果她勇敢一點,坦誠一點,他們的未來會不會變得不一樣。他們能不能,抓住這次機會,再次給兩人一個不一樣的未來。畢竟相比過去的十年,他們的未來可能還有二十年,三十年,甚至四十年和五十年。

為了那些漫長的十年二十年,謝婻想再試試,想學著暫時的放過自己,也放過謝朝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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